第二课先祖敬拜的皇天上帝

　　敬天，是中华民族最根底性的一个优秀的文化传统。几千年来，人们对于这位古代先祖所敬拜的皇天上帝的认识趋于模糊，以致于当今的海内外华人有失去这一核心传统的趋势。因此，重新认识中国先贤自古以来一直崇拜的上帝，有着巨大的现实意义。认识了这位皇天上帝，也就触摸到了中华文化的真正核心。

1. 华夏民族语言中的词与义有什么特点？

　　华夏民族的语言优美、精练、表达丰富、多姿多彩。在众多的语言特性中，有两个基本的特征。一方面是一词多义，另一方面，是多词一义。我们在讨论中国人所敬拜的上帝时，就会遇到这方面的情况。

　　同时，汉语也与任何语言一样，一个字或词的意思，也会随着时代的变化而发生改变。从这个意义上来说，可以说语言是一种符号，用语言的符号来表达实体。同样的一个实体，在不同的时代，可能有不同的语言符号来表现。

　　若是把这个问题放在世界的范围内来考虑，很明显，各国的语言文字有着明显的不同，也可以认为是不同的符号系统。同样的实体，在不同的语言里，其表达的符号可能完全不同。

　　以“花生”为例，说中文的人一般称其为“花生”，可是台湾地区会把大颗的花生叫做“大土豆”。两者的语言表达符号完全不同，但所指代的实体，其实是一样的。同样的实体，英文叫做peanut，德文叫erdnuss，西班牙语叫maní，——名异实同。

　　我们还需要明白，上述各个国家的人，对“花生”的认识，也不全然相同。中医认为，花生味甘，性平，可润肺、补脾、和胃、补中益气，是我国传统的滋补食品。民间有“生花生养胃，煮花生润肺，炒花生保肝”的说法。而现代营养学，则认为花生营养丰富，含有蛋白质、不饱和脂肪酸、B族维生素含量高外，还含有天然多酚类物质，如白黎芦醇、植物异黄酮等，具有抗菌、消炎、抗氧化的作用。这些都有利于强健我们的消化系统。而且，人们对于花生的认识，也可能随着时代的变化而发生变化。中医与现代营养学对花生的描述，表面虽有差异，但实际上，花生就是花生，它对人体的功用并不因人们对它的认识与表达的不同而有什么不同。

　　了解了语言文化与人的认识发展的一些基本特征，对我们以下的讨论大有帮助。

2. 古代的中国如何称呼宇宙天地的主宰者？

　　中国古人对宇宙天地的创造者与主宰者的称谓较多，最为常见的有天、上帝、道。这三种称谓，常常是可以通用互换的。古人言“天”或许多于“上帝”，今人或许更多的以“上帝”作为造物主与万物主宰者的名号。

　　此外，还有其他的一些名号或称谓，如乾元、天帝、圣人、大人、太一、太极、诚者、至诚、仁、理等，从不同的侧面赋予上帝不同的称谓。

3. 神与上帝是一回事吗？

　　在上古之时，“天”与“上帝”对等通用，但“神”一般不用来指称上帝，而是另有其义。《易·系辞》有“阴阳不测之谓神”的说法。孟子也说“圣而不可知之谓神。”在这里，“神”有“玄妙”、“奥妙”、“不可知”、“不可测度”之意。

　　孔子《伦语·八佾》第十二章：“祭如在，祭神如神在。子曰：‘吾不与祭，如不祭。’”大意是说，祭祀祖先就如同祖先真在那里，祭祀神就如同神真在那里。孔子说：“我如果不亲自参加祭祀（由别人代祭），那就如同不祭祀一样。”这里的“祭神”，就是指对逝者的祭礼。因此，“神”字用来指死人的亡灵。在民间语言中，死人的灵位叫做“神位”，也是这种表现。华人小区逢年过节盛行的“拜拜”，也都多与祭祀祖先有关。所以，“拜神”与“拜上帝”并不一定是同一件事。另外，“神”字常与“鬼”相连，如成语“鬼使神差”、“鬼斧神工”等,俗言中有“神不知，鬼不觉”的说法。所以，在古时这个字通常不用来指上帝。

　　但时代变迁，语言也发生着变化。现在人们也用“神”来翻译外国语中等同于上帝的词，如英文的God, 这种语言上的变化，是一个历史的社会现象;而语言又是约定俗成的，因此，在今天，也有不少有用“神”来称谓“上帝”。为了避免混淆，我们提倡用“上帝”一词来指称宇宙天地的创造主，但有些人习惯用“神”来指代上天，我们也不反对。

4. “天”在汉语中都有什么基本意思？

　　毫无疑问，“天”，是中华文化信仰体系的核心所在。现存最早的汉语字典《说文解字》有：“天，颠也；至高无上。从一大（字形由一、大两部分组成）。”天是指至高无上者。这个“天”有神格化与人格化的特征，是指最高之神，称为皇天、皇天上帝、昊天上帝等。无论是民间，还是皇室，对天的至高无上地位，都予以承认，如老百姓会说“苍天在上”, 皇帝的诏书则有“奉天承运”的说法。

　　首先，中国人所认识的“天”，是宇宙天地的创造者，是造化之天，是主宰之天。《春秋繁露·顺命》中说：“天者，万物之祖，万物非天不生”。万物为天所生，没有天就没有万物。在万物之中，人是上天创造的杰作。《书经》中就有“惟人为万物之灵”一说。民间一句“人命关天”，就道出了人的生命出自于上天的真理。“天生万物以养人，人无一物以报天”。认识到上天是我们生命的本源，生我养我者在天也。因此，中国文化特别强调“感天图报”。

　　其次，古代的天也是自然之天。古人也把“天”所创造的宇宙天地、大自然称为天; “自然“就是“天然”。“自然”，有表现天自己的样子的意思；而“天然”，也传达出是“天”使之然，或表现天的样子的意思在内。在这一点上，中国古人的认识与圣书的启示不谋而合，认为宇宙天地所表现的，就是上天自己的品格与荣耀。诗人受灵感写下：“乾坤揭主荣，碧穹布化工。朝朝宣宏旨，夜夜传微衷。”（“诸天述说上帝的荣耀；穹苍传扬他的手段。这日到那日发出言语；这夜到那夜传出知识”诗篇19：1）。宇宙天地既为上天所造，因此，也就以“天”来作为宇宙天地（空间）的名称。

　　第三，中国人的天还是时间之天。中国人既认识到人为天所生，而人的生命又在时间中延续，于是，也以“天”为时间与生命的量度单位，如“天天”、“天命”、“天数”等。

　　此外, 在中国人的语汇之中，还有要事之天的意思。天既至高无上，故此，中国人也以“天”来表达最为重要的事，如“天大的事”。

　　可见，天是至高无上的创造者，时间与空间均出自于天，天亦为最重要的事。正因为这样，中国人的生活便以“天”为中心，一句“谈天说道”就是这种生命态度的写照; 就算是要聊，也要“聊天”。可惜，因为对天的认识逐渐淡漠，今天“聊天”成了一种普通的谈话，甚至是有些无聊的意思在其中了。

5. 可否举例说明《易经》对天的赞美？

　　古人称《易经》为“群经之首”，又称之为“五经之原”。《易经》是五经的枢纽和根本。《易经》的目的是要告诉我们一个正确的宇宙与人生观，使我们有信心、有定见、乐观积极、奋发有为；一言以蔽之，则为明天人合一之道。就是要找到人生的意义，实现符合天道的正确的人生。兹以《易经·上经》第一卦“乾卦”为例，加以说明。

　　原文： “大哉乾元，万物资始，乃统天。首出庶物，万国咸宁。始能以美利利天下，不言所利，大矣哉！大哉乾乎！刚健中正，纯粹精也。
　　译文：“天的功德多么伟大！万物靠它而生，并受它支配。天创造了万物，并使天下平和安宁。始生万物的天，能够把莫大的恩惠赐给天下，却从不自夸，太伟大了！伟大的天啊！刚强健壮，居中守正，纯而不杂，粹极至精。

　　这是一首何等美妙和天颂之歌啊！这里至少对上天的五项美德进行了直抒胸臆的歌颂与赞美：

　　１：天创造了万物；
　　２：天养育与治理万物；
　　３：天将太平安宁与恩惠赐给天下万物；
　　４：上天极其伟大而又极其谦卑；
　　５：上天正直圣洁。

6. 古人对上天的品德还有哪些认识？

　　（1）上天是爱

　　原文∶“天惠民、惟辟奉天”。
　　译文∶“上天爱民众，在位者应当敬顺上天之心。”《书经·泰誓中》

　　原文：“有皇上帝，伊谁云憎？”
　　译文：皇天上帝，他憎恨谁呢？《诗经·正月》

　　（2）执掌赏罚

　　原文∶“天道福善祸淫。降灾于夏，以彰厥罪。” 《书经·汤诰》
　　译文∶“天道乃是赐福善良而降祸于淫恶。上天降灾于夏朝，以彰明其罪恶行径。”《书经·汤诰》

　　（3）智慧权能

　　原文∶“呜呼，惟天生民有欲，无主乃乱，惟天生聪明时义。”
　　译文∶“天生下老百姓就有七情六欲，没有君主就会生乱；只有天生聪明睿智之才能治理祸乱。”《书经·仲虺之诰》

　　（4）天命完全

　　原文∶“天命不僭，卜陈惟若兹。”
　　译文∶“天命是不会有错误的，占卜所显示的就是这样。”《书经·大诰》

　　（5）公平正直

　　原文：“天道无亲，常与善人。”
　　译文：天道无所偏袒，永远帮助有德的善人。《老子》

　　（6）天如良医

　　原文：“天亦惟用勤毖我民，若有疾，予曷敢不于前宁人攸作休毕？”　
　　译文：“上天也是爱惜慰勉民众的，好像民众生病了一样。我们怎敢不对前文王所受的疾病好好攘除呢？” 《书经·大诰》

　　正因为有这些对天的淳朴认识，中国人才会以天为道德的基础与标准，以天的公平正直、智慧完全、善良仁义为人生道德勇气的泉源。“大学之道，在明明德，在亲民，在止于至善。”也清楚地点明，人生最高的追求，在于了悟上天灵明的圣德，在亲爱人民，并以追求至善为目的。

7. 中国人所认识的是怎样的上帝？

　　上帝是天的另一个称谓，是宇宙天地的创造者与主宰者。前面所述对天的认识，也都适合用在上帝身上。关于中国人对上帝的认识，我们再引几例，加以说明。

　　（1）上帝是至高者

　　皇矣上帝，　伟大至高的上帝呀，
　　临下有赫；　临到世上多么显赫光亮；
　　监观四方，　祂省察人心，看到四方百姓的哀伤，
　　求民之莫。　于是要替民众挑选安邦定国的君王。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《诗经·大雅·皇矣》

　　（2）上帝是人的依靠

　　赫赫姜源，　赫赫昭著的姜源先妣，
　　其德不回。　圣德纯正，毫无邪僻。
　　上帝是依，　上帝是她的依靠，
　　无灾无害。　所以她没有任何灾害。

　　（3）上帝是人所敬拜的对象

　　原文：上帝是祗。
　　译文：上帝是配得敬拜的。祇的意思是“敬”。《诗·商颂·长发》

　　（4）上帝是慈爱智慧的统治者

　　原文；“天佑下民，作之君，作之师，惟其克相上帝，宠绥四方。”
　　译文：上天爱护下民，为民立君以安民，为民立师以教民。而为君为师者，应当协助上天安抚天下百姓。《书经·泰誓上》

　　（5）上帝了然一切

　　原文：尔有善，朕弗敢蔽，罪当朕躬，弗敢自赦。惟简在上帝之心。
　　译文：你们行善，我不敢隐瞒；如果我有犯罪，我也不敢自我赦免，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记载在上帝的心里。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《书经·汤诰》

　　（6）上帝与人同在

　　上帝临汝，　上帝与我们同在，
　　无贰尔心！　不可三心二意！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《诗经·大明》
　　“上帝临汝”的这种认识，非常地宝贵。巴比伦人认为神明不与人同居，但希伯来人的圣书启示，上帝要与人同在。

8. 古人对上天的慈爱有何认识？人又当如何回应上帝的爱？

　　墨子倡导兼爱，其根本原因之一就是天厚爱众生。我们引一段话加以说明：

　　原文：“且吾所以知天之爱民之厚者矣，曰以磨为日月星辰，以昭道之，制为四时春秋冬夏，以纪纲之，雷降雪霜雨露，以长遂五谷麻丝，使民得而财利之，列为山川峪谷，播赋百事，以临司民之善否，为王公侯伯，使之赏贤而罚暴，贼金木鸟兽，从事五谷麻丝，以为民衣食之财，自古及今，未尝不有此也。今有人于此，骐若爱其子，竭力单务以利之，其子长，而无报子求父，故天下君子，与谓之不仁不祥。”《墨子·天志上》

　　译文∶“并且我知道上天爱护人民，如此深厚，也有我的理由。因为上天将日月星晨分开，以照耀天下，制定春夏秋冬四时，以为纲纪法度，下霜雪，降雨露，使五谷生长，丝麻发遂，使人民得以供给财用，又分列山川峪谷，广布各种事业，设定王公侯伯，以监察人民的善恶，赏赐贤良，惩罚贪暴，征收五金木器和鸟兽而用之，从事于五谷与丝麻之生产，以供给人民的衣食财用，从古至今，都是如此。现在假使此地有一个人，极喜欢他的儿子，为他儿子的利益，竭力的去做事，等到儿子长大了，却不报答父亲的恩惠，那么天下的君子都要说他不仁，不祥之人了。”

　　墨子不仅说明了上帝的慈爱，同时也表明了人对上天应有的感恩思报的态度。

9. 古人对世人发出怎样的呼吁？

　　古代的人崇尚九种美德，认为能将这九种美德实施出来，就可以处理国事家事和人事了。这九种美德是：宽而栗，柔而立，愿而恭，乱而敬，扰而毅，直而温，简廉政，则而塞，强而义。《书经·皋陶谟》

　　译文：宽厚而能敬谨，温柔可亲而能有所建树，严谨而能办事，有治事的才干而能尊敬上级，和顺而能刚毅，正直而能温和，性情随和而能辨别是非，刚健而能诚实，勇敢坚强而能合乎礼义。

　　可是如何才能发挥出这九德呢？

　　周公在《立政》篇中说：“古之人，迪惟有夏，乃有室大竞，吁俊，尊上帝，迪知忱恂于九德之行。”

　　译文：“古时的人，例如夏代的人，他们的大夫们都能十分和睦融洽，他们呼吁杰出的人才能率领大家一起：尊上帝，这样才可以虔诚地遵循九种美德而行事。”

　　答案就是在于：“尊上帝”。尊上帝是人品性完全的基石与力量之源。

　　“尊上帝！”这是古时的仁人志士们的呼吁，这是古人蒙上天赐福的秘诀。我们感谢我们的祖先在《书经》中将这些宝贵的传统留给了我们。使我们今天依然能够在他们对天的颂赞之中得到启发，得到安慰。

　　“尊上帝！”华夏民族自古就是一个蒙上帝眷爱、信靠上帝的民族。如果说由于种种的原因、这个传统在历史的传承中失去了它应有的光辉；那么现在正是恢复的时候。不能数典忘祖，现在该是我们回到我们祖先蒙福的信仰上来的时候了。

　　“尊上帝！”愿这个远古的呼吁也成为我们心灵的现实！

静思人生